大年初五
自虐和腐败是户外爱好者的口头禅。所谓自虐,就是以自我虐待的形式旅游,专门找一些地势险要,路途遥远,旅行过程中需要经受体能、耐性、意志等方面的考验的地方。凡是老驴,到一定时间都会向着这个方向发展。所谓腐败,就是自虐以外的旅行都属于腐败游。自虐的旅行方式容易让人上瘾,就像人的欲望一样越来越强烈。
从参加户外运动起,我就向往有机会自虐,所以,第一次出去就选择了箭扣长城,都说这是个自虐的好地方。但几个小时的翻山越岭并没有让我感到自虐的体验。后来又相继穿越了黄草梁等地,虽然感觉都很累,但还是没有找到完全自虐的体验。所以,对于这次我们在泰顺的自虐计划,我异常兴奋。我们今天准备从泰顺的洲岭徒步穿越到福建寿宁的奚溪。
在讲述穿越前我要先重点介绍一座桥,三条桥。网上关于泰顺的攻略和游记都提到洲岭的三条桥,说这是泰顺最美的一座廊桥。于是,在我们的行程中,这座桥当然是不会漏过的。洲岭是泰顺最偏僻的一个乡镇,紧挨福建,由于地处偏远,现在通往那里的车只有三魁至洲岭一条线,县城罗阳至洲岭的车也必须绕很大的弯经过三魁才能抵达。为了节省时间和体力,我们花100元包了一辆中吧至坪溪和洲岭的交界处下车,也就是三条桥所在地。一路上山道崎岖,七拐八扭。 三条桥隐藏于深山之中,离公路还有3里远,还好这条山路不难走,大概不到半个小时的路程,远远就看见一条溪流蜿蜒,也许三条桥就凌驾于这条溪流而上?拐过一个山头,眼前,就在眼前,一座清秀的廊桥连接着山与山,桥下是一条更清秀的溪流,对,就是我们刚才看到的那条溪。那么远,我们却看的那么清楚。美景往往就是深藏于山中,没错,这确实是我们看到最美的一座桥,最美的一条溪,没有现代化的房子,没有垃圾,没有电线,没有人声的嘈杂。只有青山,绿水,廊桥,蓝天和梦一样的景色。
并非三条桥比别的桥有多少的独具创新,也不是因为它保留完整,而是周边的环境造就了这桥的独特魅力。它静静的,指引着路人从这山到达那山,桥下的流水哗啦啦的流过,给这片寂静的景色又增添了动感的美。我们欢声,雀跃,合影,戏水,像一群天真的孩子找到自己嬉戏的乐园。这里代表了泰顺最纯净的一面,我相信,早前的泰顺应该有更多这样的景色,但是现在,他们都不在了,只剩下这里。一个城市能有这么一个纯净的地方我觉得够了,如果它还能继续这么纯净下去的话。
听守桥的大爷说,三魁到洲岭的车12点有一班经过,我们恋恋不舍的告别了三条桥,从原路返回到公路上,借着等车的机会把袋子里的腐败食品拿出来分享,说是为了减负,本来这些食品是为下午穿越准备的,但人的口只要一张开,就很难再封住,至到把大部分的食物都清扫干净我们才善罢甘休。腐败期间继续放我们昨晚遗留的爆竹,由于周围都是树木,我们放炮的目标于是都集中到三条桥路口。这个过程很快结束,但却留下了一个响亮的名字:“三条桥路口阻击战”。呵呵!
车来了,又走了,我们被遗弃在路上。路过的这辆车被一个结婚的人家包了,车内塞满了冰箱、彩电及各种结婚物品。我们的徒步计划提前了,还好刚刚饱餐了一顿,大家精神头都很足,一说我们徒步吧,居然没人反对,我们的穿越之旅从这儿就算开始了。步行了没多远就看到很多处人家,我们心想不会那么近吧,结果一打听,说还有15里。村民们都劝我们就地等车,然我们放开的脚步已经无法停止。
一路上,走不远就会看到三三两两的人家,有些人家甚至把酒席摆到路上,亲戚朋友在一个喝酒、聊天。我们所到之处均惹来村民好奇的眼光,友善的村民们都会向你打招呼,问长问短。过年是孩子们最高兴的时候,这一路我们看到最多的也是山里的孩子们,他们在一起嬉戏,打闹,放炮,看着他们快乐的样子不由想起自己小时候在农村的童年。
被我们认为是腐败分子的三个人:个个、程斌和小蔡居然一直走在前面,不知道他们哪来的劲头?经我们分析,只有两种可能:一,他们的包轻;二,他们想着早点到可以早点腐败。肚子是越走越饿了,领头的三个腐败分子渐渐地被我们拉近了距离,一问,果然被我们言中,他们一路上尽聊什么什么好吃,到了后要怎么怎么腐败。
徒步穿越最忌讳停下来休息,这很容易扼杀徒步的计划,结果在走到一半的时候还是有人停了下来,再继续时,速度明显不如前面了。还好这时候来了一辆“拖拉机”,我们不由分别,抢步拦住,三步并两步就上了车。这拖拉机,比“按摩车”的响声更大,震动更烈,这按摩的程度有点过了,成“马杀鸡”了。我们开始怀念“按摩车”了。
拖拉机到了一个村子就停了下来,哗!这世界突然清净了。司机没收我们钱,还向我们指点了前方的路,前头5里就到洲岭了。继续走啊走!个个开始左右摇晃起来了,因为他的脚,那两个大拇指长了两大水炮。小蔡也一拐一拐了,她其中一只鞋的鞋底拿在了手上,哈哈!眼看不远就到我们的第一站洲岭,他们已经相继成为伤兵残将了。
洲岭乡只有两条成十字行的街,乡招待所就设了这个十字路口。我们到的时候已经有一个先头部队抵达,他们来自上海的旅游杂志《旅游天地》,一群搞摄影的人。等他们用完餐我们甚至到懒的点菜,直接叫老板把他们的菜copy了一份就开吃,这一顿吃的是来泰顺几日来最香的,也是最便宜的,8人吃了一桌菜,花了68元。再吃饭时,又来了一队驴友,他们说刚从奚溪穿越过来,他们也来自上海。其中一人进门就问是否有一个叫绿茶的,说在网上看到我的《回家过年》一文,说要来泰顺。听了这话我热情的和那位同志握手,真是幸会啊!想不到我绿茶的“大名”都远扬到这穷山僻壤拉。当时心想,这事我回去一定大书特书一翻,嘻嘻!
走归走,碰到好桥好景还是要看,要拍的,毓文桥就是一个好桥,好景。它位于洲岭乡烊尾村,步行几分种即可到。饭毕,饭店老板,原洲岭乡党委书记吴大爷带着我们前往。其实这家饭店就很值得写一笔,这里就先按下不表了,以后在攻略中再详细介绍。但吴大爷家一个刚几个月的小孩是非提不可,我们到的时候他刚刚睡醒,那红仆仆的脸蛋像两个大红苹果,是人都想凑前亲上一嘴,那漂亮可爱的程度只能用“巨”来形容。他的出现解除了一些我们旅途的劳累,围着他又是逗又是拍照。而他,大又圆的双眼直勾勾的看着我们,唯一让我觉得骄傲的是他只在看我的时候微笑,同行的MM们嫉妒的要死。
毓文桥位于两山缺口处,是一座别具风格的石拱木屋结构桥,三层,桥底由石头堆砌,桥身由精致的木头搭建。和泰顺其他桥不同的是,毓文桥两边不是用木板测封,而是做工精细的格子木雕,从桥的侧面一眼就能看到桥内游玩的人们。二楼为文昌阁,原有文昌帝的塑像,后遭破坏。三楼呈正方形,以葫芦状封顶,桥的两旁有大树遮隐。只要拿镜头随便一个角度对照,都是别致的一幅画卷。
由于赶时间,这座漂亮的廊桥我们又只是匆匆而过,回到饭店拿好我们的行李,新的穿越行程又要开始。吴大爷为我们找了一名向导,一位憨厚的老头。简单告别后我们即刻上路了。从洲岭到奚溪的公路正在修建中,马路的大样已经拉出来,只所以找向导是为了避免一直走大路而绕很多冤枉路。向导大爷是当地人,所到之处逢村民即唠嗑,这大大影响了我们的速度,村民听说我们要步行去奚溪都用差异的眼光看我们,说法也各不一样,有说45里的,有说50里的。因为时代居住这里的他们都没有从这里走过去过,即便这位向导,他说他都没穿越过,但他知道怎么操小道过去。
所谓操小道,就是从山上翻过去,按向导的说法我们需要上山5里,下山5里,再上山5里,下山5里,过了省界,上山5里,下山5里,再上山5里,平走5里,再下山5里,就到了。当地人好象都以5里为单位衡量路程。个个和小蔡在洲岭每人都买了一双新鞋,个个把他昂贵的“金利来”皮鞋就地扔掉,穿上10元的布鞋,走的比谁都快。一口气窜到山顶,在路厅里直喘气。
每到一个山头和路厅我们都要停下来休息一下,抽只烟,喝点水。一路上我们互相鼓劲,说各种能解乏的笑话和故事。虽然很累,但都很高兴,没有彼此间的这些相互鼓励和协作,真难以想象这一路还能走下来。旅途是快乐,在路上是快乐,这一路我们深有体会。山越来越深,人家越来越少,偶能看到人家我们都异常兴奋,要不是为了赶时间,我们一定推门讨杯茶喝。
顾不得路上的风景,顾不得拍照留念,其实路上的风景是很美的。我们只有一直向前。在翻越了两座山头后,远远的看到一条溪流,向导说这就是浙江和福建的分界处。越过这条溪我们的行程过半了。眼前就是一座大桥,洲西大桥。夕阳下,宽长的洲西大桥只有美可以形容它,它不是这几日我们看的廊桥,一座很普通的石板桥,但这个时候,它是最美的,因为它标志着我们的穿越到了一个跨越的点。本来说好向导送我们到这里,但这一路上,我们和向导建立的深厚的友谊,他主动提出继续为我们带一段路,结果他多走了不下5里的路。
在洲西大桥简单腐败过后,我们踏上了福建的土地。在一个小路的交汇处,一条小溪潺潺而过,我们停下来,拿毛巾擦擦我们周身的汗水,冰凉的溪水顿时让我们精神好多。夜幕也在这个时候悄悄来临。告别向导时我们送了他一个手电和一包烟,向导挥别我们向着反方向的黑夜而去。前方的路还远吗?我们还要在黑夜中穿行多久才能到达,这时候已经没有人能告诉我们,我们只有向前,向一个又一个黑暗的起点前行。 一行8人只有三个一个头灯和一个手电,我们必须围成一团,前面的人大声叫喊哪有石头哪有坑,左行还是右行,后面的人故意哇哇叫,怪前面的没有指引好路,就这么一路嘻嘻哈哈,坑坑挖挖的走着。腿和肩膀已经失去知觉,机械的运动着,重重的包像是身体的一部分,随着两腿在黑暗中,此时我们最想看到的是前面的灯光,哪怕它很微弱,都证明那里有人家,或是我们的目的地。
也许是黑暗的缘故,我们觉得前面的路越来越难走,速度也随之放慢了很多,但只要我们还能走,前面一定有路,一定会到我们要到的地方。这时候,听到前面传来欢呼声,他们看到了一片灯光,那里也许就是我们的目的地,是的,一定是的。我们已经忘记了路程,什么5里,10里对我们已经不重要了,在我们的脚下,只有一个个脚步,它才是真正的测量单位。随着山的起伏,灯光突隐突现,看起来很近,走起来很远,但我们已经看到希望,脚下的步履已经快了很多。
到达奚溪已是晚上8:30,我们足足花了5个半小时。我们的穿越结束了,胜利结束了,这无异于一场战争的结束,我们胜利了。这时候我什么都不愿意去想,洗澡、吃饭和睡觉,没有什么比它们来的更重要,其他的事明天再说,以后再说。
顺便提一下,夜晚我们露宿在一个叫“稻香村公驿”的旅馆,房间不够,只有一个双人间和一个四人间,可我们有8个人。不由考虑,挤!再拥挤也要挤。这晚,我听到最后一句话是:“有谁吃釉子?”,是一个MM的声音。
[未完待续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