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廊桥的记忆
作者:楚艾  文章来源:老邮迷的足迹  点击数2848  更新时间:2003/5/1 19:39:11  文章录入:还傻  责任编辑:还傻

是一座古老的廊桥,寂寞地镇守在泰顺洲岭乡一条名叫横溪的清涧上。

  我的名字叫三条桥,当时我还小,不知为什么人们起这个怪怪的名字给我,一点也不像溪东桥、北涧桥、文兴桥这些木桥兄弟们的名字那么文雅响亮。后来有人考据说,最早我是用三条巨木跨溪而成,另一说则是因为我两端连通三条山道故得此名,反正我觉得不满意:一点都不浪漫,穷乡僻壤缺秀才,没准是哪个工匠搓麻将输了随便给起的名儿,看来没文化就是不成呵。


  我有一段中断了的记忆,现在的我是清朝道光23年(公历1843年)重建的,即便不算俺的前世,按现今时髦的做法,我的名片上也似乎可以这样排列:
  三 条(资深廊桥、省部级文物)
  地址:中国浙江泰顺洲岭乡横溪


  有时我琢磨,一座桥的名字并其实不重要,不过是一个符号而已嘛。重要的是我长的样子很酷呵,傲然而立,状若飞虹,很有阳刚之气,要不横溪姊姊为什么每天为我吟唱情歌,要不溪水畔众多婷婷玉立的杜鹃妹妹会时常投来热情如火的眼神。


  还有,就是我呆的地儿不错,远离人间烟火,步行离最近的村子也得半个小时。我就喜欢这份清静,朝看日出东山之上,夕伴新月如钩。清溪冲激扬雪,四野鲜花似锦,算得上是浙南自然风景最为优美的廊桥,对此几乎所有的桥兄桥弟都暗含羡慕或嫉妒。


  有一天黄昏,我正默默地想着心事,远远地传来了陌生的脚步声,间杂着惊喜的轻叹。寻声望去,只见几个背着硕大背包的年轻人从西岸的山径上向我走过来,呵呵,都是很帅的GG和好靓的MM呀。经过我的身躯时他们都特意放轻了脚步,生怕踩坏了我的筋骨似的,其实他们不知道我的身板还硬朗着呢。


  天色已暗,只见他们放下行囊,很快就在东侧的草地上搭起了帐篷。然后便下到溪水中嬉水洗浴,先是小伙儿赤条条尽享清凉无尘的山风洗礼,然后便是MM们略带羞涩轰走他们,用娇嫩的肌肤亲近如玉的清溪……嘿嘿,俺可是什么都看见乐。什么,你想让我描述得具体些?那可不行呵,人家对我坦陈相见,足见对我的无限信任,打死俺也不会说的哩!


  往后,只见他们围坐在我的宽厚的胸膛上,中间堆满了吃的喝的,还有新鲜的杨梅和枇杷呢!那个被称为楚艾的家伙把头上的电灯放在地上,顺手套上一个纸杯,就成了一盏好看的台灯,顿时有股子温馨的氛围弥漫开来。还有一个叫老邮迷的GG用自带的小气炉升火煮了一锅我从来没见过的黑黑的东东喝,那个香劲儿让我都忍不住偷偷咽了一下口水,他们可真是腐败呵!


  风儿,你要轻轻的吹,吹的那满园的花儿醉。
  风儿,你要轻轻的吹,莫要吹落了我的红蔷薇。
  春天的花开是小蓓蕾,夏季里艳红的更娇媚,
  秋天里花瓣儿处处飞,冬季里心碎是为了谁?
  风儿,你要轻轻的吹,莫要吹落了我的红蔷薇
  ……
  这时有个叫燕儿的天仙MM唱起了歌儿,那声音就像百灵一样动听哩,她和那个漂亮充满活力的蓝色柳叶MM的和声配合得那个默契。那天晚上听到了我有生以来最多的好听的歌儿,印象深刻的还有那个脸庞清秀的GG蚂蚁,蚂蚁(这家伙的名儿怪兮兮的比俺的还那个…)低声吟唱的《长铗归来兮》,歌词俺没记住,曲谱古朴苍劲,很对俺的脾性。


  夜凉如水,他们在我的守护下静静地潜入梦乡,我忍不住偷看了几眼,很喜欢他们恬淡又满足的样子——嘴角都荡漾着轻轻的笑意呢。


  第二天是略显忙碌的日子,接二连三迎来好几拨客人,听口音有说正宗京片子的,有阿拉上海人,还有说福建官话的,有些还和咋天来的客人相识,通过他们我才知道他们是什么绿野、新浪和三夫的,好像跟什么鱼(驴)网儿有关,原来他们是渔(驴)民,怪不得上千里地儿的就能找到我这里来呢。其中有个家伙名叫简单生活,这名儿也好,简直就是我一生的高度概括呵。


  他们聊着去过的地方,很多人刚从楠溪江过来,说那儿已经人满为患,满江都被竹排木筏游船覆盖,古建筑屋上挂满红灯笼,还升上了热气球呢。他们担心过些年这里也会变成那样子,我也不仅害怕起来了。我喜欢那些悄悄来探访我的朋友,他们能与我有心意的相通和契合,他们轻轻地来,又静静地走了,什么也不曾留下,什么也不曾带走,但我和溪涧的清风与山间的明月依稀记得他们的笑容。我讨厌那些像逛公园一样昨昨乎乎的家伙们,我跟他们没话可说。


  在我内侧的壁沿上,楚艾有了新的发现,说是有首什么叫点绛唇的词儿:


  常忆五月
  与君依依解笑趣
  山青水碧
  人面何处去
  人自多情
  吟吟水边立
  千万缕溪水难寄
  任是东流去


  好听呵!他要不读出声来我还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,如今我可想起来喽:那是多年以前,有一对来自北京的小情侣悄然来访,含情脉脉的一对玉人儿呵,他们在这儿盘桓了许久不愿离去,走时那股恋恋不舍的劲儿也使我动容哩。我喜欢这么动人的文笔,能充当他们爱情的见证人使我很有成就感。


  一般说来,这些或独自寻来或结伴而行的背包客都很有些意思,听他们聊天、唱歌是一种享受。他们在阳光下行走的姿势,他们对自然的依恋让人惊觉世间有比钱财等等更为宝贵的东西,这些很让我感动。


  午后,他们踩着明媚的阳光返程了。告别的时候他们依偎在我怀里拍了好多照片留念,他们把垃圾在都放进了背包,还顺手拾起了后来的游人扔下的空烟盒。


  看着他们渐渐远去的背影,一丝从未有过的忧伤从我心底浮升起来……


  (又:那个叫老邮迷的家伙给我拍了不少写真,不知你们看到了没有,俺的模样儿还算酷吧?有机会的话欢迎你也来这里呆些日子呵,傻样啦啦!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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